“社长好。”
  “社长，去热菜区？”
  “社长, 三月份招新计划你看一下。”
  不过楚元只当了这个社长几天，就发现工作很不好干，没当社长之前他虽然也管事情，但很多决策都是由核心成员共同完成的，他当了社长，现在这些决策都是他一个人完成。
  最让他烦躁的是，每天大事小事都要解决，连提升厨艺的时间都找不到。
  这天他把程袖叫到办公室，问道：“程师妹，最近忙不忙？”
  程袖笑盈盈的道：“社长，这几日我都不忙。”
  楚元听到‘社长’这个称呼头就疼，递给程袖一个计划书：“那你代表烹饪社团参加一个讨论活动吧，要不是我还要忙社团里的琐事，我就自己去了。”
  程袖接过，大概看了一眼，是烹饪协会举办的讨论会，参加者不受限制，从餐饮店管理者、美食文化学者、美食评论员、厨师、烹饪爱好者甚至是美食爱好者都可以参加这次活动，时间就在这个周六。
  京都大学作为去年的名校之战胜利方，被烹饪协会特意邀请。
  程袖点头道：“好，我去参加。”
  这个周六程袖又来到她参加博古斯终身赛的地方——京都会展中心。
  程袖刚到就碰到让她意想不到的人，菲菲竟然也在！
  两人都看到了彼此，对视一眼：“你怎么来了？”
  菲菲无奈道：“还是赞助那回事，祥莱文化传播公司的老板让我到这来找他。”
  程袖叹气道：“我是代表京大烹饪社来参加讨论会。”
  菲菲道：“那我们目的地应该是一样的。”
  她指了指提示牌：“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这个老板喜欢吃素菜，今天烹饪协会举办的讨论会主题就是素食。”
  提示牌有一行大写的cca，红黄相间，非常鲜艳，左面有行字：参加烹饪讨论会请直走右拐到达会议室，本次讨论会的主题为‘素食’。
  程袖问道：“菲菲，跟我一起去？”
  菲菲点头：“嗯，我要看看文化传播公司老板到底为什么要我来这里。”
  俩人按照提示牌找到会议室，门敞开着，正中间实木圆桌非常大，周围的椅子放到了五排，程袖还有菲菲向工作人员表明身份，程袖被安排到第四排，菲菲被安排到第五排。
  程袖发现，能坐在第一排的是烹饪协会的领导，高端餐饮店的管理者，古代美食学者还有高级技师厨师。
  第二排坐着的是次点的餐饮店管理者，知名美食评论员还有初中级技师厨师。
  第三排坐着的是美食评论员，有证的厨师。
  第四排就是像程袖这类人，因为没有证，被烹饪协会官方称为：烹饪爱好者。
  第五排像菲菲这样的是，美食爱好者。
  到时间会议厅大门关闭，总共参加这次‘素食’讨论会共有五十多人，其中有二十人在餐饮界或美食界是有很高地位的，比如张忠德，他是四叶酒店集团董事长，还是京都烹饪协会的主席。
  张忠德主持这次讨论会议，道：“烹饪协会举办此次会议目的，在于近几年人们对养生食疗都很关注，更有人为了长寿常年只吃素斋，这次我们也请了京大和清大研究美食文化的教授，给我们讲解一下素斋文化传承，并集思广益，要如何用合适的态度对待素斋迎来的热潮。”
  他神态威严，问道：“不知道有谁想先说？”
  “咳。”这时第一排中有人直起身体，竟是个年轻人，甚至在场的人对他都很陌生，大家交头接耳，确认都不认识便盯着年轻人看他要说什么。
  菲菲的声音从程袖背后传过来：“就是他，祥莱文化传播公司的老板邵祥。人模狗样，装腔作势。不对，他又不是餐饮圈的，怎么会坐在第一排？”
  程袖惊讶无比，昨天听菲菲的描述，她还以为是个年到中年，只懂点古代美食文化皮毛还到处炫耀，有点流氓素养不高的文化公司老板。
  谁想到是个年轻人。
  这时邵祥道：“我先来讲吧，前几天京大外联部的学生来公司拉赞助，通过交流，我觉得他们年轻思想活跃，很有创造力，就想帮他们拿下体育场，这些孩子为了表达感谢，热情地把我请到二环一家全素斋酒店吃饭，这正和我的口味，便应邀去了，却在服务员端上汤菜的时候，发现有个碗是仿造鎏金银羹碗，它上半部分的祥云与花瓣本应是镂空，做出的却是闭死的，厨师使用的时候没有求证过？还是知道只是懒于纠正？证人我今天也带来了，就是在第五排坐着的女孩，她就是京大外联部派过来跟我联系的那位，吃饭那天她也在。”
  下一刻，菲菲受到全场所有人的注视，包括烹饪协会主席张忠德还有京大那几位教授。
  菲菲气得想跳上去咬死邵祥，可是面对这么多人的注视，实在是不敢啊……
  菲菲低声道：“怎么办袖袖？”
  程袖还没有考虑好怎么办，张忠德便提议道：“古代饮食餐具是否要保留其特性，这是不错的议题，不过就算我们在这里磨破嘴皮讨论，也不会知道保留的好处和不保留的坏处，不如让各位再场的所有厨师们上场进行实践，让我们去探寻经过同一锅煲出来的汤，放在镂空的鎏金银羹碗和闭死的鎏金银羹碗里的各是什么味道。”
  第70章 做素羹（更正章名）
  在张忠德发表提议后, 会议室内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邵祥是谁不重要，他确实是提出值得让人在意话题，传统厨具制法是否要传承下来。
  真相要靠实践来检验, 张忠德的提议让大多数人都赞同。
  京大教授道：“鎏金银羹碗里有‘羹’字，‘羹’在字典中的解释为五味调和的浓汤，它的特点是比一般的汤浓稠, 以肉食为主料，具有养生的功效。”
  张忠德颌首表示：“这道羹汤的题目就以‘羹’为主，但是李老, 今日讨论会的主题就是‘素食’，主食能不能由荤改为素？”
  京大教授道：“羹的做法不仅只能用肉，用菜用面都可以, 也能用豆沙和糖做成甜食。但必须用加热或调料等手段，达到五味调和，也就是羹汤要有酸甜苦辣咸五味。”
  张忠德道：“好, 就按照李老说的。”
  有个中年人笑呵呵道：“我倒是有一个提议。”
  张忠德知道这个人就是把鸭宝阁的老板郭江, 颌首道：“郭老板请讲。”
  郭江笑的和气：“在场的人，多少都跟各位大厨都有交情，让各位担当评委结果可能会出现纷争，不如我来找人怎么样？”
  孔雀林苑餐厅老板问道：“郭老板, 我们又凭什么相信你找的评委就合适？”
  郭江笑道：“那要看我找得评委是谁了。”
  半个小时后过去后, 几个穿着百衲衣的和尚，领头的那位骨瘦如柴，一脸的悲悯。
  郭江笑得跟弥罗佛一样：“这样你们总能放心了吧？”
  程袖跟大家一样, 正盯着和尚看，却想着：这几位和尚，怎么看得这么眼熟呢？
  ……
  不管是大厨还是职业厨师或像程袖这样‘烹饪爱好者’，愿意参加的去宴会厅烹羹，不愿意参加还可以留在会议室。
  程袖跟着十几位厨师到达宴会厅，各自领取食材还有锅具。
  厨师们心里清楚，这个讨论会的实践难度再讨论中不断上升，就不再是单纯地实践，比赛性质更浓。
  更有趣的是——评委竟然是和尚！
  虽然会议上没有说清楚，只是大家身为厨师又如何不知道和尚只能吃斋饭，忌荤腥。
  此荤非彼荤，乃大蒜、大葱、洋葱、韭菜及兴渠。
  此腥非是腥味的腥，而是动物的肉，动物的油以及蛋类食物。
  素菜和斋饭可不是一个概念，素菜至少能用五忌之荤，辛辣的食物也能食用，斋饭是万万不能用的。
  几位大厨气定神闲，题目虽然有难度，但不至于把他们难住；至少有高级厨师证的厨师，心里面能列出几个方案，要想创新就会有点困难；初中级的厨师若是经验不足，面对这样的题目非常；单纯烹饪爱好者们甚至几乎没有什么头绪……除了程袖。
  主题为羹，食材限制为面，要做成斋饭。
  程袖此时已经开始清洗食材。
  京大的教授说得没有错，鎏金银羹碗是用来盛羹的器具，程袖记忆甚至它曾经摆放在御膳中的某个角落，被盛上一碗佛莲心羹。
  此羹是用白萝卜而做成的，萝卜要挑水透皮嫩足够的，在煮熟后口感绵软清爽，芬香久留尤存。
  最要紧的就是先把萝卜煮熟，以程袖强弱有度的刀法轻松能将它成细丝，也不会流失过多的水分。
  水萝卜在砧板炸开，几滴甘汁落在砧板与粉碎的萝卜丝中，露汽喷薄，爽口香味弥漫于鼻尖，甚至就是闻一闻，都觉得喉咙间清爽极了。
  这就是食材挑选的重要性，合适的食材即便为经过过多的程序处理，都勾人食欲。
  此羹除了水萝卜外，还需要准备莲子。
  莲花于佛而言是不死不灭之物，在‘佛心羹’中代表着延年益寿。
  程袖用蜜枣调莲子汤，再入锅中，与萝卜丝同煮，莲子味道奇特，它含有两味，一苦一甜。
  跟水萝卜的清爽相其搭配，甘爽微苦，含有蜜枣的丝丝甜意最吸引人了。
  汤勺一挖，程袖见羹汤在火中已经变得粘稠，差不多时就关上火，把菜端到推车上，让工作人员端。
  这羹做得及简单，一个水萝卜，几块莲子，几颗蜜枣，但是用得时间却不短，其中有很多需要认真对待的细节，程袖很有耐心的把每个细节都处理的尽善尽美。
  她完成的时候前面已经有七八个做完。有人把他们做得羹汤都给贴上标签，全都放在推车上，先完成的就可以回会议室，程袖清洁完露台刚要走得时候，听到旁边有人微弱的喊道：“那，那个……你能帮我关一下火吗？”
  程袖回头看，圆脸短发的女生，有一点眼熟，好像刚才跟她坐在一排，都属于‘烹饪爱好者’。
  忽然一声炸裂声响起！
  在场人全部望了过来，就见短发女生吓得抱头，缩在地上，她刚才站的位置前方是被炸裂的陶瓷碎片。
  炉上的火已经被汤浇灭，程袖迈过碎片，把燃气关掉。
  短发女生哆哆嗦嗦地缩着脖子，仔细观察一会儿，确认没有安全才松口气，但还是心有余悸，神情中透着惴惴不安。
  程袖回来对她道：“已经没事了。砂锅的耐受性较低，你用武火它不能承受太长时间，所以才会炸裂。”
  短发女生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差点哭出来道：“它煮沸以后汤都溢出来了，我害怕……就不敢上前去关火。”
  周围厨师见状摇了摇头，烹饪协会举办的讨论组竟然还有水平这么低的吗？
  工作人员过来，气恼道：“你不知道砂锅不能用大火吗？烹饪协会支持你们这些爱好者参加活动，但是基础的东西总要了解一下再来吧？”
  短发女生知道自己的错误不可推卸，弯腰致歉道：“真的很对不起，是我胆子太小了，造成你们的损失，砂锅我会按价赔偿的。”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你等一下，我要先问下领导。”
  短发女生神色黯淡。
  唉，看来她真的不适合当厨师吧……
  她转头对程袖道：“刚才给你添麻烦了……”
  短发女生话音忽然一顿，眼睛忽然睁大。
  视线从程袖的发线落到柔和的眼眉，对上了那双漂亮的明眸。
  短发女生按捺着剧烈跳动的心跳速度，却无法平复激动的心情，眨了眨眼，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是京大的程袖……是吗？”
  程袖大方自然地点头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