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汐追上前。
  就在小家伙进去的那一刻，轮椅上，他的双腿像是克制不住的，变成了小尾巴。
  他惊慌地看着出现的乔汐，小脸蛋吓得苍白到极致，就连小嘴巴也失去了血色，他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他是怪物的事情，被人发现了。
  乔汐已经见过大陆惑的尾巴，现在看见小陆惑的，她并不害怕，但依然有些震惊。
  她下意识转身，把更衣室的门关上，然后，她推着小陆惑进去间隔的更衣间里，锁上门，唯恐有其他人突然闯入。
  小陆惑的小嘴巴扁着，小脸吓得白白的，黑溜溜的大眼睛里全是泪光。
  他害怕地用两只小手去遮挡自己的鱼尾巴，然而，他的手这样小，哪里能掩盖住那长长的金色尾巴？
  他羞耻又惊恐地哭了起来，小声地解释着，“我不是怪物，不是小怪物……”
  小陆惑低着头，不敢去看面前这个救过他的姐姐。
  她肯定讨厌他，觉得他恶心死了。
  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地从小家伙的眼睛里滴下，落在自己的尾巴上，他的小手无措至极，怎么样也藏不住自己尾巴。
  他小声地哭着，又不敢放肆大哭大闹，那细细的啜泣声，还有轻颤的小身板，简直让人心头发疼。
  “我不是怪物，别讨厌我。”小陆惑不断小声解释着，还吸了几下鼻子，可怜至极。
  乔汐心疼死了。
  对比起大陆惑的漂亮尾巴，小陆惑的金色小尾巴显得过分可爱，一点也不可怕，反而让人想要把玩。
  她在他身前蹲下来，因为不能说话，乔汐用手拉了拉他湿湿的衣摆。
  小陆惑抬眸看她，他黑溜溜的大眼睛红红的，全是泪水。
  在小陆惑茫然的目光中，她低下头，轻轻地，诚恳地在他的鱼尾巴上亲了一下。
  小陆惑整个人愣住了。
  他丑丑的，难看的怪尾巴被亲了！
  她不害怕吗？不觉得讨厌吗？不觉得恶心吗？
  小陆惑的小脑袋思考不过来了。
  乔汐伸手摸摸他的头，还用指尖轻轻地拭去他脸蛋上的泪花：惑惑别哭。
  乔汐的眼神太过温柔，还亲了他的尾巴，小陆惑停止哭泣了，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她。
  乔汐对他笑了笑，然后，她起身打开更衣间的门走出去。
  门被关上，小陆惑有点不安，他害怕那个姐姐去找其他人来捉他。
  就在小家伙越想越害怕，眼里的泪珠子又要忍不住流下来时，间隔的门被推开。
  她回来了。
  乔汐看见小家伙眼里全是惊慌，她摸摸他的头，然后把干净的白色浴巾披在他身上。
  小家伙身上的校服湿透了，头发乖乖服帖地粘着他的额头，金色的小尾巴垂在小轮椅下，又可怜又可爱。
  他红红的眼睛眨了眨，然后羞耻地把身上的浴巾扯下来，遮挡在自己的尾巴上，紧紧捂住。
  小家伙自欺欺人地掩饰自己有尾巴的事。
  乔汐又是心疼，又是想笑，她重新走出去。
  更衣室里备着很多干净的浴巾，是提供给上游泳课的学生，她再拿了一条干净浴巾进来，披在他身上。
  间隔的门锁上，乔汐陪伴小陆惑等待他的鱼尾巴消失。
  鱼尾巴被遮挡起来后，小陆惑明显没有那么害怕和惊慌，他知道这个姐姐对自己没有恶意，刚才还救了自己，他带着哭腔，小声告诉她，“我不是怪物。”
  乔汐点点头，他当然不是怪物。
  看见对方相信，小陆惑绷紧的小脸也放松了下来，“你不要告诉其他人我……”就算他还小，但也知道这是不好的事情，“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我有尾巴的事？”
  乔汐点点头，她掏出刚才顺手拿到的笔和纸，在上面写道：我会替小陆惑保守秘密的。
  小陆惑认真地读了一遍她写的字，他有礼貌又感谢地开口：“谢谢你。”
  他黑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眼底还藏着羞耻，他声音稚嫩地问乔汐，“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乔汐写道：我发不出声音。
  小陆惑惊得小嘴巴微张，他害怕她会伤心，贴心地安慰着：“没关系，你写字我能看懂，我学会很多字了。”
  “我叫惑惑，你叫什么名字啊？”小陆惑好奇地问道。
  乔汐在纸上写下：汐汐
  “啊。”小家伙低低地轻呼出声，“我喜欢你的名字。”
  他第一次学会写的字就是汐汐。
  小陆惑有种说不出的欢喜，现在他完全不害怕了，他声音稚嫩地喊着：“汐汐。”
  乔汐摸摸他的小脑袋，写道：喊姐姐。
  “汐汐。”
  “汐汐。”
  乔汐笑了，看见他的头发湿哒哒的，水珠一直往下滴落，她拿过毛巾帮他擦着头发。
  小孩的头发最是柔软，乔汐的心也跟着软了软，她放轻了力度。
  小陆惑有点愕然，随即，他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偷偷翘起。
  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他有点小害羞。
  汐汐救了他，汐汐不害怕他的尾巴，还会温柔地亲他的尾巴。
  汐汐还会帮他擦头发。
  他好喜欢这样的汐汐啊。
  如果小陆惑的鱼尾巴能动，现在必定是疯狂地摇摆起来。
  突然，更衣间的门被打开，男生们的打闹声响起，大家回来换衣服准备下课。
  有人进来，小陆惑吓得下意识浑身绷紧，乔汐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在纸上写道：别怕，我在。
  小陆惑绷紧的小身板慢慢放松下来。
  班长拿着老师找来的干净衣服，他开口喊道：“陆惑，你在这里吗？”
  他刚才去洗手间找人，不见陆惑，想着陆惑会不会在更衣间这里，“老师让我把干净的衣服给你。”
  更衣间里，乔汐对着小陆惑点点头。
  小陆惑这才应声：“班长，我在这里。”
  得到回应，班长拿着衣服走到最后面，关闭的更衣间门前，“衣服在这里，你开门吧。”
  小陆惑的尾巴还没有收回去，他不能开门的，他想了想，聪明地说道：“班长，你把衣服从上面丢进来。”
  “好，我在外面丢进去，你接好了。”班长踮起脚，透过门板的上方把衣服丢进去给陆惑。
  “大家都在外面，你需要帮忙就叫我们。”班长说道。
  “谢谢班长。”
  衣服被丢进来的时候，乔汐接住了，她递给小陆惑，然后在纸上写道：你换衣服，我不看你。
  她转过身。
  小陆惑有点害羞，他脱掉湿衣服，慢慢地换上。
  等乔汐转过身来的时候，小陆惑已经换好衣服。
  他换了一身新的校服，白色的短袖小衬衫笔直挺括，衬得他的小脸白嫩粉致。他刚才哭过，眼睛还是红红的，就鼻子也红红的，又可怜又可爱。
  陆惑的小尾巴也消失了，已经变回双腿。
  乔汐有些遗憾，她还没有看够可爱的小鱼尾。
  从更衣室出去后，小陆惑惊讶地发现，其他人好像看不见汐汐。
  乔汐在纸上写道：只有惑惑才能看见我，你会害怕吗？
  小陆惑一点也不害怕，他的大眼睛亮了起来，“不怕。”
  只有他才能看见汐汐。
  他小嘴巴翘起，显然很开心，仿佛得到了独属于他的礼物。
  乔汐不知道，如果没有她穿进来，小陆惑会在泳池里溺水吃不少苦头，他还会穿着湿透的衣服，发着冷，独自躲在更衣间里，一边红着眼睛无声地哭，一边惊恐地想要把自己的鱼尾巴藏起来。
  回到教室的时候，小陆惑的位置依然是最后一排，独自一个人坐在靠窗边的位置。
  这时，乔汐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他白嫩的小脸蛋上是抑制不住的高兴，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包小饼干，这是他饿的时候吃的，他分享给乔汐，“汐汐吃。”
  “谢谢啊，我不饿。”她摸摸小家伙的头，怎么这么乖。
  小陆惑又从抽屉里掏出一瓶牛奶，“汐汐喝。”
  他仿佛要把自己拥有的东西都分享给她。
  小家伙黑溜溜的大眼睛亮亮的，小脸蛋肉呼呼又白嫩，顶着凌乱的短发，奶里奶气地捧着牛奶往她手里塞，实在是太可爱了。
  乔汐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肉脸，“谢谢小惑惑，我待会再喝。”
  小陆惑大眼睛里有点小害羞，他回道：“不客气的。”
  这时，上课铃响起了。
  小陆惑立刻乖乖地坐直腰身，两只小手交叠地放在书桌上，坐姿乖得不行，一看就是好学生。
  乔汐笑了。
  她拿过小陆惑的笔，在他不要的小本子上画画。
  老师开始上课，班上的同学们都听得很认真，小陆惑也乖乖地看着黑板，然而，他的余光总是忍不住看向旁边的乔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