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们在为陨落的师兄弟送行”。
  方缥缈不咸不淡的回答了一句。
  旋即不再开口搭理方尘，朝前走去。
  这一刻，方尘突然感觉到大姐变了。
  她身上那股让自己都有些不适应的冰冷气质，宛如天上谪仙般的缥缈气息。
  仿佛是受到了某种牵引一般。
  沾染了几分凡尘俗世的味道。
  “缥缈对不起列祖列宗，携弟弟方尘来给各位陨落的师兄弟同门忏悔来了”。
  “这些就是我九天寻仙阁现在还存活的全部弟子了”。
  话罢，方缥缈扭头看了一眼满脸错愕呆滞的方尘。
  方尘彻底的愣住了。
  存活？
  他察觉到了这个关键词，瞳孔顿时骤然紧缩。
  意思是……
  他不蠢，转眼间便是能够扑捉到关键信息。
  咕噜。
  喉结剧烈的滚动了一下，他猛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但是，这……这怎么可能呢？
  不可能！
  这绝对怎么可能？
  九天寻仙阁前天自己大闹此处的时候，还有着弟子近千人。
  如今放眼望去，方尘都是能够察觉到，此处这里剩下的弟子绝对不足千人。
  别说是千人，满打满算撑死也就最多六百多人。
  方缥缈朝前走去。
  缓缓走上了方尘当初与慕容天交手时，大广场上的那个高台。
  全场跪俯的弟子皆是缓缓抬头，不乏有人裹挟着仇恨之意的目光落在方尘的身上。
  方缥缈内心宛如打翻了药罐子一般，五味杂陈；
  “此次方尘炮轰我九天寻仙阁，造成弟子死伤四百余人，内阁弟子死伤最为惨重，同时，同时……”。
  话到这里，方缥缈突然顿了一下。
  “同时陨落的，还有我九天寻仙阁的前任阁主以及内阁大师兄慕容天……”。
  轰！
  方尘脑海顿时炸开了锅。
  前任阁主？
  阁主陨落了？
  堂堂灵境强者，借助九天云烟大阵怎么可能会死在自己的手里呢？
  方尘在行动之前，为了不制造杀孽。
  专门找方若雨计算过。
  别说十枚弑仙，就算是二十枚弑仙炮弹，在九天云烟大阵之下，都绝对不可能造成任何一个人身陨。
  最多就是会有人受伤罢了。
  “不可能！”。
  方尘咬了咬牙。
  三姐虽然神经大条，但是绝对不可能是个疯子。
  谋杀同胞，这种事情，三姐与这九天寻仙阁无冤无仇肯定做不出来。
  自己也没有滥杀无辜的打算，怎么可能让这九天寻仙阁损失如此惨重？
  不过随着方尘话音刚落。
  眼前白裙倩影便是再度浮现。
  啪——
  一巴掌打下去。
  方尘脸上顿时再度多了五个清晰的巴掌印。
  这一巴掌，方缥缈没有任何的留手，打的方尘半边脸都是有些麻木。
  跪在地上的弟子当中，有人冷笑了一声。
  “你意思莫非是我九天寻仙阁阁主杀害弟子百余名，旋即自尽了不成？”。
  这话一出，方尘顿时哑口无言。
  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不可能。
  九天寻仙阁阁主拼死保护仙阁尊严，甚至为了那慕容天的面子都能公开与方尘叫板。
  不惜倚老卖老，仗势欺人，以大欺小。
  怎么可能毒害自己人？
  那名弟子看着方尘眉宇间毫无忏悔之心，顿时勃然大怒，抓起手边的青萧剑起身就欲动手。
  方缥缈素手轻挥，制止了他的动作，走上前来，美眸直勾勾的盯着方尘；
  “跟我去忏悔”。
  方缥缈此刻的气质，少了几分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反而没由来的平添上了几分意难平。
  “等等，我想，这里面应该是有些什么误会……”。
  方尘脑子转的飞快，一时间虽然还是没想明白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但是还是连忙开口说道。
  “我那些炮弹绝对不可能破防九天云烟大阵，我自己心里有数……”。
  心里有数？
  方缥缈气节，差点都是被气的笑了出来。
  你心里有数，那我九天寻仙阁在场的弟子为何只剩六百余人？
  这莫非就是你说的心里有数？
  啪——
  方缥缈又是一巴掌甩在了方尘的脸上。
  这下倒好，方尘左右两边脸的肿`胀`完全对称了。
  “阁主自爆身陨，为的就是能够将真气融入九天云烟大阵当中来抵御那些炮弹的余波”。
  “这些都是场中上百名弟子亲眼所见，你还敢与我狡辩？”。
  方缥缈沉声呵斥。
  方尘咧了咧干涩的嘴唇，嘴角都是渗出了一缕缕鲜血。
  “我走的时候，那九天寻仙阁阁主还好好的，而且，我一共只用了三枚弑仙炮弹，剩下的镭射，高爆，绝对不可能突破九天云烟大阵”。
  “在我下山了之后，衡阳就已经停手了，剩下的七枚弑仙炮弹还原封不动的放在山脚下军部内的仓库”。
  方尘目光坚定，虽然被大姐打了几巴掌。
  但是他却分毫不让的盯着方缥缈的美眸。
  方尘做人本就如此！
  不该我背的黑锅，我绝对不背。
  如果面前的人不是方缥缈，不是自己的大姐。
  换一个人，方尘甚至都懒得解释。
  公道自在人心，事实究竟如何！
  总归会有真相大白，水落石出的一天！
  大广场上，顿时有着弟子呵斥出声；
  “方尘，按照你的意思，若不是那些热武器威力太过恐怖，阁主为何又要选择自爆？为何我仙阁会牺牲百余名弟子？”。
  “如果不是因为你炮轰我九天寻仙阁，还能是因为什么原因？”。
  听到方尘还欲开口狡辩，方缥缈冷笑了一声。
  “方尘！”。
  “跪下，为我九天寻仙阁历代先辈忏悔”。
  方尘一咬牙；
  “大姐！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他的声音也是沉下来了几分。
  虽然不知道那九天寻仙阁的阁主为什么会自爆，但是自己绝对不可能创下如此深重的罪孽。
  忏悔不就变相的相当于自己承认了杀害仙阁百余名弟子的罪名吗？
  方尘又不心虚，凭什么让我忏悔？
  青年坚定的话音落下。
  场面一寂。
  无数摆放在那些弟子面前的蜡烛之上的萤火晃动了一下。
  起风了！
  微风徐徐吹过大广场。
  方缥缈突然自嘲的一笑，那空灵的嗓音分外动听，可是下一刻，女人缓缓扭头对着高台之后的虚空跪拜了下去；
  “仙阁先辈，列祖列宗”。
  “缥缈教导无方，导致方尘创下如此严重的罪孽”。
  “缥缈愧对先辈，愧对列祖列宗”。
  “愧对阁主的悉心教诲，愧对宗门全力的培养，或许，也只有来世才能报答宗门的恩情了”。
  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