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9章众生相（3）
  “牛副所长，我不想干了！”
  走到我办公室，坐在我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舒康懒洋洋地说。
  “为什么？”我问。
  “宋所长走了。居雅来当董事长，还会有我的好果子吃吗？”他继续低头说。
  “自从居雅来了后，我只要出现在她的面前，就是被她一顿讥讽挖苦。老宋头和严欣走了，董事长就把火全都撒在我的身上，我成了替罪羊，受气包了。”他苦恼的说。
  “舒康，别灰心。你也要理解居雅。你想，她和老宋头过了几十年，一心一意促他成功，没想到被严欣摘了胜利果实，把老宋头拐跑了。这事无论搁在谁的身上，谁都受不了。”我循循善诱。
  “可是，这事她不能怨我啊！我也不想让他们两个跑了。”舒康委屈的说。
  这段时间，舒康明显瘦了。原本就大的眼睛，显得更大了。不过，里面布满血丝，充满焦虑之情。
  “舒康，我作为局外人，还是要说你两句的。”我想了想后说。
  关于老宋头和严欣好的事，不能怪舒康。可是，舒康也是有责任的。
  “我觉得，在这件事上，你没有坚持原则。”我说。
  “你看啊，老宋头和严欣好，我们做属下的，是管不着。但是，假如我是你，我就不会跑到海外去，给他们当电灯泡。”我笑着说。
  “那你说怎么办？”他抬起头，看了看我。
  “至少你可以不去吧，你请假，说家里有事嘛。这个完全可以做到。”我说。
  “当下级遇到上司做事不那么符合规则时，我们有三种选择。”我说。
  “第一种，是同流合污。因为害怕得罪老总，就跟着一起去做。心想，反正如果出了事，自然有大个子顶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第二种，是明确反对。这样，就有可能面临着得罪上司，被上司穿小鞋或者打击报复的可能。但是，一旦事发，明确反对者，还是可以被平反的。”我继续说。
  “第三种，是不同流合污，也不明确反对，而是不参与，远避祸端，做个理性的旁观者。这样，至少可以保持自身的洁净。”我说。
  “可是你，在这件事上，却同流合污，充当了帮凶的角色。你说，居雅能不恨你吗？”我说。
  “是啊，是啊。你们都说我甘当电灯泡。可是，当时我想的很简单，就是一种报恩。老宋头自我进所以来，就一直欣赏我，重用我。即便我投不了多少钱，入不了多少股，可是，他看中我的才华，欣赏我的能力。让我做他的徒弟，后来又这样重用我……你说，我怎么能不报恩呢？”舒康说。
  “报恩没错。古人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我不反对。可是报恩，要看什么事了。老宋头做了这样的事，你还帮他遮掩，甘当电灯泡，这个事，做的就比较愚蠢。要是我，我就请假说家里有事，去不了。”我说。
  “唉，谁能想到，老宋头竟然会和严欣辞职跑人呢？”他有些后悔的说。
  “这事，我觉得你不能这么想。世界上有很多事情的发展，常常出人意料。我们做事时还是要守住底线，坚持原则。舒康，我们也是一起进所的同事，我对你是了解的。你比常人聪明，悟性高，又善于学习，能力超众。老宋头重用你，也是在情理之中。我也很赞成，但是，你在大是大非原则问题上，有时不清醒。这是你的弱点。希望你今后注意。”我说。
  “谢谢你的批评。”他终于抬起低垂的脑袋，看向我，目光中，是真诚的感激。
  “过去我总想，我只是一个执行者。既然是执行者，领导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没想到，再聪明能干的领导，也有犯错的时候。今后，我会给自己脑门上，安装一个第三只眼，辨明是非，看清方向。”他说。
  “这还差不多。舒康，只要你在这方面注意些，你将来肯定前途无量。你那么聪明，善于推理分析，做事非常精细，是个领导都喜欢的能干之人。可是，你也要想到这一点，领导也是人，也会犯错误。我们作为下属的，除了要做好上司交办的任务外，也需要有第三只眼去明是非，辨方向，看穿人心。确保自己少犯错误，特别是少跟着领导犯错误……”我说。
  “那照你这么说，这次中层竞聘，我还是要积极参加的？”他的眼睛珠子终于旋转了起来，有了一些生气和光泽。
  “那当然。像你这么优秀的人，有能力的人，理所应当走在最前面的。”我说。
  “那万一居雅董事长一票给我否决了怎么办？”他问，眼光中的光泽，涤忽消失了。
  他说的这个，不是没有可能的。
  那个居雅，是个感情动物。凭着她对老宋头的仇恨，完全有可能把舒康当做替罪羊来惩罚。我想，我还是要对这件事，想一个万全之策。不过，对舒康，我还是尽可能安慰他：
  “舒康，你也别把她想得太坏了。前段时间，她心情暴怒，干出一些出格的事，是有可能的。不过，据我了解，她最近心情好多了。也许，她心情好了，就把原来的事情忘了呢。”
  “再者，我们肯定会力挺你的。”我说。
  “唉，经你这么一说，我的心情好多了。小牛所长，我们是一起进所的，又一起同甘共苦了一段日子，希望你在关键时刻要帮我说话呀。”他再次向我提出这个要求。
  “……”我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了。
  有些事，有些话，还是不要太直白的好。现在，大家都来找我，要我为他们说好话，帮他们，我如果轻率承诺或答应他们什么，等于什么都没有答应。位置只有那么多，但人人都想成为前二十名，哪有那么容易？到头来，经过两轮投票后，很快就要刷掉一大批人。而被淘汰的人，根本就没有资格进入定评阶段的……所以，我的表态需谨慎。我想。
  舒康出去了。
  张姐又敲门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