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爷子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夏老快过来坐。”
  夏老爷子点了点头，走过去坐下。
  他刚刚坐下，对面的人就开了口，“那也是夏熏的爷爷。”
  场面一时间尴尬起来。
  一位中年人有些不悦地开口道：“云清，说什么呢。”
  张云清低头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事实。最近夏熏的事闹得还挺大。”
  夏老爷子脸色沉下来，脸上的表情尤其难看，但他也不好发脾气，之前唐先生有提过，那位文化局的小少爷也在，这包厢里就这位年纪小一些，刚刚制止他说话的那位可不就是文化局局长，那这位铁定就是那位小少爷了。
  他还需要他父亲帮帮忙，自然不能得罪对方。
  所以夏老爷子在一片尴尬的氛围之中出声道：“是啊。我这个孙女不争气。让大家见笑了。”
  张云清看了他一眼，脸色极其复杂，但也没再说什么，闷头开始吃东西。
  倒是他爸又问了几句，“夏瑾老师前几天又出国巡演了吧。”
  夏老爷子点了点头，“是啊，那边专门来邀请的，就要她去。”
  “夏瑾老师为咱们国家的戏曲文化做出了非常杰出的贡献啊。”张云清他爹在体制内待久了，说话非常官方。
  一群人东拉西扯，张云清对此没什么兴趣，倒是夏老爷子突然一句：“熏熏小时候是很可爱的，在音乐上的天赋不亚于她姑姑夏瑾，只是孩子年纪大了，又在那个圈子里待得太久，就容易迷失自己。”
  张云清当时就抬起了眼睛。
  唐先生还在旁边附和，“是啊，夏熏那孩子我见过，挺聪明的小姑娘，但这几年估计是见的东西多了，就有点急于求成。”
  饭桌上的人都笑笑表示理解。
  张云清他爸也开口说了句：“借鉴这个事情可大可小，最主要的就是她没得到原作的同意，就借鉴了原作的歌曲，也不怪原作生气。不过小姑娘年纪还小，罪不至死，安静几天再出来唱几首歌也不是什么大事。”
  夏老爷子脸上的沉重顿时松懈了几分。
  “抄袭就抄袭，说什么借鉴？”张云清放下筷子，直截了当地看向夏老爷子。
  夏老爷子一滞。
  张云清继续开口，“你作为一个音乐人，难道不明白抄袭这件事本身就罪大恶极吗？你孙女抄了别人的作品，当做自己的来发，被原作揭发之后，没有一丝忏悔之意就算了，还找了那么多记者媒体内涵别人的性取向，这就是你这个国内音乐界泰斗应该有的基本素养吗？”
  “云清！”张云清他爸不冷不淡地叫了他一声。
  张云清没理会，他在音乐上面绝对不含糊，“保护原作权益，这是每个音乐人的基本操守不是吗？”
  夏老爷子憋着嘴，好半天才在张云清的逼视下开口：“是，但是夏熏她并非故意。”
  “难道是有人逼着她去抄的吗？你们夏家在音乐圈的权利有多大，谁敢逼她？倒是她，逼得尹芊芊退赛，侮辱尹芊芊抄袭，让她在这个圈子里走的举步维艰！如果不是尹芊芊有绝对的实力，可以让卫视看上，那么尹芊芊这辈子都无法再实现她的梦想，再也没办法站在舞台上。这就是你所谓的，你的孙女并非故意。”张云清每个词句全都咬的极重。
  他早前还崇拜为夏家，还将夏家当做楷模，觉得他们有音乐人的风骨，是真心热爱音乐。可当他知道尹芊芊那样有天赋的人，都能在这个圈子里被黑成这样，还是夏家一手操纵的时候，他的信仰垮掉了。
  他之前就想找夏家质问，他想帮尹芊芊，可尹芊芊不愿意，尹芊芊总是那么自信，她总能爬起来，可他就算看着尹芊芊真的绝处逢生了，还是替尹芊芊委屈，为那些真正有才华的人不平。
  夏老爷子喘了好几口气，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地高声道，“那是尹芊芊她抄袭，她人品有问题！”
  “抄袭？”张云清笑了，“我尚且不说你是从哪里听来尹芊芊抄袭这件事的，我就只想说一句，你对待抄袭的态度，真是因人而异。”
  夏老爷子顿时止了声。
  场面一时间极其尴尬。
  张云清从来不看这些外人的脸色，他继续开口：“就算你们夏家家大业大，在圈子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但我还是想说，你们不代表这个圈子的神，你们没资格去扼杀别人的未来！”
  “小少爷，你这话就有点重了，夏老他不是……”
  唐先生正想帮夏老爷子说话，刚说了一句就被张云清打断，“我说的可一点都不重，看看他们夏家现在的作风，插手音乐比赛，让评委将最好的选手淘汰，让观众肆意辱骂最优秀的音乐人，他们也配当国内音乐界泰斗？你们夏家是出了那么几个享誉国内外的音乐人，可那真不代表你们夏家的基因就举世无双了。”
  “你凭什么说我们夏家插手什么音乐比赛！”夏老爷子脸色都白了。
  张云清咬牙：“因为我就是那个评委。”
  夏老爷子顿时被噎住。
  张云清深呼吸了几口，不再那么激进了，“你想让夏熏抄袭这件事就这么过去，那也得看观众愿不愿意。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张云清说完这句话，起身站起，“我吃饱了，各位慢慢吃吧。”随后举步就走了出去。
  包厢里死寂一片。
  有人尴尬地笑了两声：“张小公子，脾气挺直爽啊。”
  张云清他爸点了点头，“我养儿子，什么都不教，就教他一点。”他笑着看向夏老爷子，“这做人啊，还是得无愧于心。”
  夏老爷子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浑身的精力像是都被抽取了。
  这顿饭夏老爷子食不知味的吃了一个多小时，然后才离开，离开之前，谁都没敢再提夏熏的事情。
  唐先生将夏老爷子送到门口，“夏老啊，虽然咱们是多年的好友了，遇到事我必须得帮你，但我还是得说一句，为了你们夏家的脸面，这夏熏啊，别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