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节
作者:揽清月      更新:2023-05-14 12:55      字数:6122
  秦守仁慕烟华身前站定,笑得见牙不见眼,要多狗腿就有多狗腿,倒是那称呼在慕烟华的坚持下改了过来。
  “等我?”慕烟华随着秦守仁迈进秦家大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那贾家之人寻上门来了?”
  瞧秦守仁这表情也不像。
  “不是不是,贾家一直没有动静。”秦守仁连连摆手否认,面上笑意不减,“是我大哥。他醒了,知道是你救了她,一直想见一见你,当面向你道谢,可巧你却不在。他原是想亲来门口迎你,奈何祖父、父亲招了他过去,便拜托了我。”
  慕烟华了然地点头:“原来如此。你大哥他怎么样,无碍了吧?”
  “多亏了你,大哥算是因祸得福了。”
  正说着,秦守善跟着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并肩而来,一见了慕烟华、秦守仁两人便迈步行了过来。
  身形略高于秦守善,样貌跟着秦守善有六七分相似,比着秦守善更沉稳严肃一些,身上气息还有些虚浮不定,想来就是秦守善、秦守仁两人的兄长秦守则了。
  “烟华,大哥、二哥来了。”秦守仁咧嘴笑得欢快,不觉加快了脚步。
  果然是秦守则。
  慕烟华正要跟上去,秦守则、秦守善已是加紧两步到了眼前,秦守则更是对着慕烟华一揖到底。
  “这位就是慕大师吧?守则多谢大师救命之恩。”秦守则一脸郑重之色,这一礼行得极为认真,“若非大师仗义出手,守则这条命纵然有幸保住,多半要遭受无法逆转的损伤,大师予守则恩同再造。”
  “守则兄太客气了,叫我名字就好。”慕烟华淡淡一笑,秦守则真心实意的感谢让她心生愉悦,“我与守善、守仁交好,你既为他二人兄长,委实无需这般见外。”
  秦守则本不是迂腐之人,心知论实际年龄,慕烟华要比他小得多,当下也便放了开来。
  “倒是我相岔了。”秦守则直起身子,紧绷的面容放松了些,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我听祖父说起,这一回的丹道大会,烟华也会一道参加?烟华初来中央域,怕是有不少事儿不甚了解,不若去我那里坐坐,由我来讲解一二。”
  秦伯业虽是将丹道大会之事提了一提,却只说了个囫囵大概,确实有很多细节不曾涉及,慕烟华本是想抽空问问秦守善、秦守仁,这会儿秦守则自个儿提了出来,慕烟华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慕烟华点了头,秦守则不敢怠慢,引着慕烟华前往他的院子,秦守善、秦守仁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跟了上去。不大一会儿,慕烟华几人便进了花厅安坐下来,早有侍女送上新鲜的灵果灵泉。
  “丹道大会由神药山发起,每三十年为一届,只许五十岁以下的丹师参加,这些烟华都已知晓。”秦守则也不废话,并没有说那些个无用的,而是径直进入了主题,“整个中央域何其广大,神药山又堪称中央域第一大宗门,拿出来的奖励都是些稀罕珍奇之物,连着中央域之外的修士亦闻风而来,到时不知会吸引多少年轻一辈的丹师前往。”
  “倘若让这些人全部聚集到神药山,十个百个神药山都装不下,是以只有最终的决战在神药山举行。”
  慕烟华一听就明白了,敢情这神药山不是随便能进的,丹道大会也不是轻易便能参加的。想来也是,如若不分好坏人人都可参与,照着五十岁以下丹师都可参加这一条,所有人一窝蜂儿全挤去了神药山,那不是成了彻底的笑话了么?
  说是符合条件的都可参加,实际上最终能够上得神药山的仍是少数。
  这般想着,果然又听得秦守则道:“神药山在每个大城皆有据点,根据城市规模分派优胜名额,提前举行一次选拔比试,唯有取得名额之人方有资格前往神药山。依照往次的情况,最后参加丹道大会的丹师不会超过一万之数。”
  在整个中央域范围内选拔一万人,别看着一万人数目不小,以中央域的人口基数来说,已是少得不能再少了,分派到每个大城的名额至多不过三五人。
  “你的意思是,如若想要入得神药山,必须先参加一个选拔比试,并夺得其中一个名额?”慕烟华对丹经有着绝对的信心,纵然经历再多考验也不怕,“这林海城应当也有分派名额,到时我去夺他一个便是。”
  秦守则闻言一怔,随即笑道:“那是对普通丹师设立的门槛,烟华随我秦家一道前往,自然无需如此麻烦。”
  “竟还有这般缘故。”
  慕烟华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这世间本存着不少规则之外的特例,她一着搭上了秦家的关系,倒是也享受了一把特权带来的便利。
  再转念一想,却又疑窦丛生。
  这秦家虽是在林海城有些体面,跟着贾家一道占据了林海城这座江山,同神药山比起来却是萤火和皓月的区别,如何能让神药山予他们这一份特殊?秦伯业曾经提及,秦守则、秦守善都是要参加的,加上她就是三个名额了。整个林海城不知道有没有三个名额,莫非其中还有她不了解的隐情?
  “那贾家也有这般便利?倒不曾想叫我省却许多工夫。”
  慕烟华不惧同旁人比试,只不用跟着无数人争夺寥寥几个名额,能够直接去往神药山自然是好的。
  “这就是我秦家跟着贾家不同之处。”秦守则笑了一笑,解释道,“贾家在林海城呼风唤雨,在别处却没什么根基倚仗,想要上去神药山只能去争抢那三五个名额。上一回林海城共有四个名额,今次却还未有风声透出来,想也差不了多少。”
  “我秦家在林海城安身立命多年,外人只道是林海城土生土长,却不知我秦家实跟着淮安城秦家同一个祖宗。”
  “淮安城秦家?”慕烟华不觉显出来一丝惊色,“八大世家之一的秦家?”
  中央域一山一谷二门三宗八世家的名头,便是慕烟华这个初来之人也如雷贯耳,竟不想她随随便便一扒拉,居然跟着八大世家之一的秦家扯上了关系。
  秦守则点了点头,面上露出隐约的自豪之色:“我秦家正是淮安城秦家旁支之一。每一次的丹道大会,淮安城秦家都有十个名额,虽有诸多旁支争夺,我林海城秦家却能独得三个。说句不客气的话,若论修炼天赋,我林海城子弟远远不如旁人,但若论炼丹天赋,便是淮安城本家也没几个比得上我与守善。”
  “淮安城本家不以炼丹之术见长,我林海城秦家却早早得了丹道传承,渐渐发展成一个丹道世家。”
  秦守则看了慕烟华一眼,见她听得认真,随即续道:“再过些时日,祖父会带着我们先行前往淮安城,到了本家之后再做计较。我林海城秦家独得十个名额之三,暗地里不知多少人耿耿于怀、心有不服,怕又是一番不得安宁,烟华需心中有数。那些个人惯会无事生非,烟华不必与他们客气,丹道大会在即,横竖咱们吃不了亏。”
  “我知道了,多谢提醒。”慕烟华笑着颔首应下,承了秦家这份情。
  原以为加她一个不过顺带,如今看来这一个名额倒是算得上珍贵了,也不枉她又是赠送三元冰魄丹,又是出手压制地心炎火,助了秦守则一臂之力。秦家既是知恩图报之人,慕烟华自然不会吝惜在能力范围内帮上一帮。
  秦守则连称不敢,捡着紧要处解释了一二,转而向慕烟华请教起炼丹上的某些疑问。
  慕烟华也不藏私,只要不是涉及丹经上的不传之秘,一应感悟心得不曾有丝毫隐瞒,只听得秦守则、秦守善、秦守仁三兄弟如醍醐灌顶,完全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初时这秦守则还能跟着慕烟华讨论两句,之后便光听慕烟华讲解了,往日里不甚明了的疑惑之处,被慕烟华三言两语拨开外衣,种种明悟袭上心头,一时竟是收获颇丰。
  便是有幸得到老祖宗指点,也从来不曾有过今日这般感受。
  慕烟华获得丹道传承定然非同小可,本身的炼丹水准怕是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此番她占了林海城秦家名额参加丹道大会,对林海城秦家来说反而是一场机遇,谁说让出了名额就一定是损失呢?
  秦守则兀自陷入感悟之中,原有的一丝不信早已化作烟云。
  慕烟华瞧着尚未回神的三人,悄悄地离开了会客厅。
  两日后,莫轻影处理了苗皖、赵匡两个漏网之鱼,来了秦家跟着慕烟华汇合。
  慕烟华问过莫轻影意见,得知她本是要返回东南域,当下交予她一枚留了神识印记的玉简,让她暂且前往天魔城寻慕云鹤。
  莫轻影只在秦家呆了十来日,很快便搭乘海轮离开了中央域。
  没过多久,慕烟华随着秦家队伍,目标直指淮安城。
  第279章 名额之争
  “烟华,前面便是淮安城了。”
  秦守则指着前方一座宏伟大城,轻声介绍道,“淮安城为秦家大本营所在,已是经营了不下万年,直将整座淮安城治得铁桶一般。此番淮安城内的选拔比试,便是由秦家协助神药山弟子完成。除了秦家得去的十个名额,淮安城另有十个名额,比之林海城多了一倍不止。”
  “你看这些人,十有八九都是冲着那十个名额来的。”秦守则眼神示意不时跟着他们擦肩而过的修士,短短片刻便过去了不下百人,“随着比试之日临近,每日里前来的丹师只怕会越来越多,到时定将淮安城挤得满满当当。”
  慕烟华眼见着身周人来人往,前方城门处更是排起了长队,心下不觉有些感慨。
  想当初参加青云榜之争,后来又参加三域大比,本以为那场面已是不小,但见得眼前如此盛况,才知比着丹道大会是小巫见大巫。
  “神药山的号召力果然无与伦比。”慕烟华轻叹了一声,淡淡笑道,“这一回算是来对了,否则如何能见识到这般盛大的场面?”
  此时离着林海城出发之日已近半月,慕烟华跟着秦家一行搭乘楼船前来淮安城,因着城内禁止飞行法器进入,这才在城外十里之地收起楼船,改为步行进城。
  这一次出行,秦家由秦伯业并着两名长老带队,秦大伯、秦二叔全部留守林海城,年轻一辈只来了秦守则、秦守善、秦守仁三兄弟,加上慕烟华不过七个人,算得上轻车简行了。
  那两名长老一位是秦家之人,排行第四,称做四长老;另一位正是当日为秦守则炼制三元冰魄丹的刘大师,虽是最终没有炼制成功,但既然秦家放心将那般重要的任务交予他,想来炼丹水准定然不低。
  “待得上了神药山,丹道大会真正开始那日,怕不要比这会儿热闹十倍百倍。”
  秦守则说着,同秦守善两人一左一右护在慕烟华身侧,挡住了周围越来越拥挤的人群,随着人流顺利进了城。
  秦守仁凑到慕烟华近前,指点着城中两侧建筑悉数介绍,倒是让慕烟华对淮安城有了不少了解。饶是她见多识广,也不免对淮安城的繁荣生出些许惊异。
  顺着城中主干道一路前行,慕烟华一行的速度皆是不慢,终是在一个时辰后站在了一处古朴大气的建筑之前。占据了整整一个街区,绵延近百里地,檐角楼阁一眼望不到边,掩映在青山绿水之间,虽是闹市却半点不见喧杂之声。
  朱红的中门大开着,秦伯业领着慕烟华一行上前去,早有两名瞧着十四五岁的少年迎了上来。
  看过了秦伯业出示的铭牌,这两名少年面上略带恭敬之色,唤过一名身着玄衫的中年男子,领了秦伯业、慕烟华一行进门,前往早已准备好的客舍。
  没有阻挠,更没有刁难,一切都极为顺利。
  一路上偶遇四五拨人,都是匆匆扫过来一眼便不再理会,兀自去了。
  慕烟华看在眼里,正暗自感叹大世家大气象,忽而便被一行七八人拦住了道路。
  领头的一名少年瞧着仅只十三四岁,一身天蓝色绣暗纹的华丽袍子,紧拧着眉头扫了秦伯业、慕烟华一行一眼,转向前面领路的中年男子。
  “怎么什么人都往府里带?”尚带着稚嫩的面上刻意做出来一副威严之色,白皙的下巴略略抬高,看着倒是有些令人发笑,“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今儿这是怎么回事?这几个人的身份来历,确定都查问清楚了?”
  “十三公子。”中年男子弯腰行礼,毕恭毕敬地道,“这几位来自林海城秦家,已查验过身份铭牌——这一位秦伯业秦家主,我曾经见过两次,不会有错。”
  “是么?还真是林海城秦家之人!”
  十三公子下巴抬得更高了,鼻孔里发出轻哼之声,“我听闻林海城秦家擅长炼丹之术,在我秦家诸多旁系中排在前列,连着祖父都对他们颇多赞誉,秦家十个名额更是叫他们独得了三个,我说的可对?”
  中年男子维持着弯腰行礼的动作:“十三公子所言极是。”
  “可是我偏偏不信!”十三公子视线一一扫过秦守则、秦守善、秦守仁三人,最后落在慕烟华身上,“林海城秦家果真没有人了么?就派了几个歪瓜裂枣充数,叫人不得不怀疑他们的本事,到头来莫要坏了我秦家名声、折损我秦家脸面才好。”转向秦伯业,毫不客气地道,“我问你,这四个人里面,哪三个是林海城秦家选定之人?”
  这十三公子一看就是找茬的,分明早早得知秦伯业一行身份,等在此地专门堵他们的路。奈何此人是淮安城秦家嫡系中的嫡系,因是本家年纪最小的小辈,天赋实力俱都不错,一向颇受本家一众长辈喜爱,秦伯业未见其人却听过他的名号,如今见他找上门来,根本不敢怠慢。
  “好教十三公子知晓,得了那三个名额之人,正是我不成器的两个孙儿,守则、守善,以及这位慕烟华慕丹师。”
  “姓慕?不是你秦家人?”十三公子身侧的一名玄袍青年男子,似是寻到了秦伯业一行的错处,一脸兴奋地提高声音道,“十三公子你听到了,这丫头根本不是秦家人,却被秦家选中占了三个名额之一,可见林海城秦家之名并不符实,不然为何要请了外人来相帮?我早早说了,林海城地处偏僻,哪里出得了那么多天才,林海城秦家乱来不要紧,连累整个秦家蒙羞却是万万不行!”
  “就是这个理儿,十三公子。”另一名青袍的年轻男子紧跟着帮腔道,“丹道大会的名额何其珍贵,整个秦家都只十个罢了,倘若林海城秦家找不出人来,何必要白白占着三个名额不挪窝,需知想要名额之人多不胜数,这世间可不止他林海城秦家之人天才了得。”
  十三公子明显有些意动,嫌弃地看着秦守则、秦守善、慕烟华三人:“那你们说怎么办?这名额祖父早早定好了,我也没法子改变。”
  玄袍男子大喜过望,显然已是想好了措辞,不假思索道:“只需十三公子做个见证。我要向秦守则三人挑战,便以那三个名额为赌注,倘若最终输了名额,也是他们技不如人,活该有此报,跟着十三公子没有关系。”
  剩余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话外都是赞同的意思,那十三公子还未应答,秦伯业一行更是一句话未说,这一众人竟似将事儿全部定下来了。
  “南阳城秦家、宜广城秦家,谁不知道你们打得何种主意,莫要欺人太甚!”秦守则上前一步,怒视随着十三公子同来的几人,“我林海城秦家的三个名额是白来的么?三十年前上一回丹道大会,我林海城秦家仅仅一个名额,却是整个秦家十个参战者中成绩最好的一个,家主这才许诺今次给予三个名额。这是我林海城秦家的奖励,你们有何面目前来聒噪抢夺?莫非便是仗着巧言令色迷惑十三公子?”
  “十三公子深明大义,颇得家主真传,岂是你们三言两语能够蒙蔽?”
  十三公子轻咳了一声,耳朵尖儿居然微微泛起红色,纤长的眼睫毛略略盖下,低垂下头。
  “就一句话,敢不敢跟着我们比试?”玄袍男子不为所动,眼角余光扫过十三公子,“如若你林海城秦家真个名副其实,何惧同我们比试一场?也正好让十三公子看看你们的手段。要是你们推三阻四不敢应战,不是心虚是什么?”
  “说来说去不过是怕输,真有本事之人可不似你们这般!”
  玄袍男子视线锁定慕烟华,再接再厉道,“秦守则、秦守善两人之名,我倒是有些耳闻,只这一位什么慕丹师,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小丫头,不管不顾就往我秦家撞。你若真想要丹道大会名额,自去参加淮安城比试便是,却来这边凑什么热闹!人贵在有自知之明,秦家的名额不是你能够消受,不然恐要惹祸上身,到时别怪我没提醒你。”
  这是将火烧到她身上来了。
  慕烟华眸光平静无波,不闪不避跟着玄袍男子对视。
  两相抉择取其轻,柿子要挑软的捏。这玄袍男子显然挑了她最先下手。
  莫非这人以为只要逼走了她,便能得到她占据的这个名额?
  真是太过天真!
  不说秦伯业一众会不会同意,她自个儿就不允许到手的东西再被人觊觎。
  横竖这会儿无法善了,与其唧唧歪歪浪费时间,不若快刀斩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