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2节
作者:艳墨      更新:2024-10-07 00:12      字数:4374
  宁静的上京街道上,一片繁荣的景象。成赞带着随身护卫,徒步行走在街道之上。面上带着怒气,但眼睦之中,却多出几分平静来。
  一旁,站在他身边的吐蕃使臣,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陛下,这晨郡王太过无礼,您何不表明身份?”
  成赞扭头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道:“表明身份?你以为他不知道吗?”
  “这……难道说……”
  使臣的面色有些异样。
  成赞轻叹了一声,道:“看他的样子,应该早已经知晓了。若不然,岂会对一个侍卫这般留意!”
  “陛下是说,莫小川心知肚明?却故意装傻?还慢待陛下?”
  使臣顿时换上了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道:“如此,却是太过分了。”
  成赞轻轻摆手,道:“罢了。此次,我已经看明白了,西梁并未将我们放在眼中。他们中原人只将中原人当做对手,至于我们……”
  说道此处,成赞的面色显得有些沉重,道:“此次,莫小川叔侄,应该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
  “可恶的中原人。”
  使臣握紧了拳头。
  “其实,中原人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坏。”
  就在使臣的话音刚刚落下,莫小川的身影出现在了成赞和使臣的前方。
  成赞的面色微微一变,使臣却猛地护在了他的身前。
  莫小川走了过来,轻轻挥了挥手,道:“莫要着急,现在成赞陛下是我的岳父,我岂会失礼。只是想说说话而已。”
  使臣面上露出几分犹豫之色,对面,这个身材高挑,却显得有些瘦弱的年轻男子,看起来十分的斯文,不过,莫小川是心儿的嫁的人,他们早已经对莫小川一切都调查过。
  自然知晓,这位犹如书生般的年轻人,却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般容易对付。
  成赞看着莫小川,见莫小川神色从容,而且,没有带随从,身上也没有兵器,只在腰间系玉佩的地方挂了一个酒壶,手中一把折扇,看起来,倒是与一个放荡的读书人一般无二。
  轻轻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使臣,成赞迈步行到前方,从莫小川的肩头走过,缓缓地说了一句:“边走边说吧。”
  莫小川微微一笑,转过身,大步赶上成赞,与他并肩而行,轻声说道:“成赞陛下今日便要返回吐蕃吗?”
  成赞的身子微微一紧,面色略有些不对,这一次,他几乎等于被软禁在了上京城,之前,莫小川与莫智渊忙着对燕国用兵,完全地把他凉在了一旁,且不许他离开,这让他难免多想,觉得西梁人另有图谋。此次,心儿与莫小川完婚之后,守在他们周围的暗哨已经撤去,恢复自由的成赞,的确是不想再在上京城多待一刻,若不是,只到今日才能自由行动,他早已经离开了。
  “王爷此言何意?难道说,我要离开或者留下,由不得我自己吗?”
  成赞沉默了半晌,终于说出了一句,这句话,已经不是在试探了,等于是在直接的询问,而且,听他的语气,已经有些不太友善。
  莫小川笑了笑,伸出手,却没有碰挂在腰间的精致酒壶,而是从怀中摸出了一个普通的酒壶,拔出壶塞,仰头饮了一口,道:“成赞陛下果然想多了,看来,今日我是来对了。”
  莫小川的话音落下,成赞的眉头便蹙了起来。
  莫小川又接着道:“此次,之所以没有以君王之礼相待,请成赞陛下明白,并非西梁欺人,实则因为成赞陛下未曾表明身份,而为了伐燕大计,又让成赞陛下在此等了这般久,如若现在才以君王之礼相待,怕是,会引起诸多不便。”
  成赞又沉默了下来。
  两人缓步前行,过了一会儿,成赞突然,道:“现在,我只想知道,我们可否自由离开?”
  “这个,当然可以。”
  莫小川毫不犹豫,道:“此次,我迎娶心儿,便是为了两国邦交,又岂会真的将陛下扣押。”
  “如此便好。”
  成赞说罢,大步前行,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了下来,转头,道:“这么说,你娶我的女儿,也只是单纯的为了两国邦交?”
  成赞问出这句话之后,却是有些后悔,这种政治婚姻,又想要奢求什么,自己之所以将女儿送来,还并非是给人家做正妻,岂不是也为了两国邦交吗?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莫小川听到他的话,却缓缓地收起了笑容,很是认真地望着他,道:“两国邦交,兹事体大,最初的起因,自然为此。不过,我对心儿,也很是喜欢的,会好还待她,这一点,还请成赞陛下放心。”
  成赞微微一愣,随即轻轻点头,道:“明白了。”
  莫小川又道:“既然成赞陛下已经决定要离开。你与心儿,再见面的话,恐怕便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了。你难道不打算与她道别吗?”
  成赞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必了。她现在已经是西梁的人……”
  成赞的话音未落,忽然,好似感觉到了一道目光,转头一看,只见心儿正双眸含泪地站在一旁看着他。成赞的话音,顿时弱了下去,心头却又是一紧,自己的行踪居然完全被莫小川算计了。他分明已经派人查过,现在的确是没有发现,再有人监视他们,可心儿却提前等在了这里……
  这让成赞有些不寒而栗,莫小川如此做,是不是也想告诉自己,如果他想取自己的性命,也十分的容易。
  看到成赞的面色变幻,莫小川也懒得多做解释,将酒壶盖好,又放回到了怀中,道:“你们父女说话,我便不作陪了。”
  说罢,也不等成赞说话,便转身而去。
  心儿缓步走了过来,在成赞的身旁,轻声唤了一句:“父皇……”
  成赞看着心儿已经将头发挽起,俨然已经成为一副中原妇人的打扮,低声一叹,摇了摇头。
  莫小川没有理会他们父女两人的谈话,径直朝着王府之中行来,刚刚行至门前,便见早已经提前返回上京的绿帽子面带紧张之色匆匆地跑了过来。
  绿帽子做事一向是比较沉稳的,尤其是在自己的面前,她一般是不会表现出这种慌张之态,因此,今日绿帽子的神色,让莫小川觉得有些意外,同时,心中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绿帽子来到莫小川的身旁,便轻轻一咬嘴唇,道:“王爷,出大事了……”
  第1080章 领命
  天空一声惊雷炸响,春雨不期而至,几乎是在瞬间,上京城的天空,便被乌云笼罩,被阴霾遮盖的天空与地面,完全由雨水接连。莫小川站在书房之中,一拳将面前的桌子打的四分五裂。
  “花旗冲,欺人太甚!”
  莫小川的话音陡然响起,穿破了雨幕,整个王府的人,都听在了耳中,许多下人面露惊骇之色抬头朝着小山顶端的书房望了过去。老道士提着酒坛子,正蹲在屋檐下,猛地听到这么一声,也是一愣,手中的酒坛子溅入许多的雨水之后,他这才发觉,急忙心疼地缩回了手,饮了一口,感觉味道变化不大,这才满意地放下了酒坛子,自语道:“这小子,不知又出了什么事。”
  书房里,司徒玉儿面色发紧,紧咬薄唇看着莫小川,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良久之后,莫小川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平静了一些,缓缓问道:“萍儿睡了吗?”
  “已经睡了!”
  司徒玉儿轻声回道。
  萍儿,便是司徒玉儿为莫小川生的女儿,现在,小家伙已经学会了走道,小脸更是粉嘟嘟地,完全遗传了其母的绝色容姿,十分的可爱,莫小川对这个女儿,也很是疼爱。
  “小川,此事应该还有回旋的余地,你莫要气坏了身子。大哥应该做不出这等蠢事吧,我想,应该是花旗冲趁机陷害才是。”
  司徒玉儿看到莫小川的面色,有些担心地又补充道。
  莫小川轻轻摆手,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出云关丢了,北方的战事已经到了我们西梁腹地之中,花旗冲和司徒兄的两座营寨虽然暂时可以据守,却阻挡不了太久。主要是花旗冲与司徒兄矛盾已深,无法通力协作,被燕军攻破,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如若营寨破掉,战线将直接被推到云州,而云州只是孤城一座,无险可守,这还不算。更重要的是,我们与北方蛮夷国的联系,很可能会被梅世昌切断,到时候,如若哈日查盖那边被梅世昌收买,后果将不堪设想。这件事,责任太大,司徒兄便是被人陷害,怕是脱不得干系……”
  “即便是因为下面的人玩忽职守也没办法吗?”
  司徒玉儿的这句话,已经很是明显了,是想让莫小川从这方面下手,以保全司徒雄。
  莫小川眉头紧锁,道:“此次之事,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以皇上的英明,岂会不知其中的利害,处置一个下面的都尉校尉,能管什么用?司徒兄这一次,怕是遇到麻烦了。本来,若是花旗冲不从中作梗,或许还有办法,现在,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司徒玉儿听罢,面色一下子变得煞白,眸中含泪,道:“如此说,大哥他是没得救了?”
  莫小川轻轻摇头,道:“此事,现在还说不准。你去看着萍儿便是,我入宫一趟,怕是,现在司徒兄已经在被押解回京的路上了,唉……”
  莫小川一声轻叹,转身走出了书房。小三子和茹儿正等在门前,看到莫小川出来,小三子急忙上前,给莫小川撑伞,莫小川也不理会小三子个头没他高,举伞的样子有多么的别扭,只是扭头对茹儿,道:“照顾好玉夫人。”
  说罢,便径直朝着府门行去。
  路上,小三子看到一个正在忙碌的家丁,便扯起嗓子高声喊道:“还愣着干什么,王爷要出门,快让人去备马,不,备轿,现在下雨了……”
  “备马就好!”
  莫小川说了一句。
  “备马,备马,还是备马,记住了……”
  小三子急忙又喊道。
  家丁不敢怠慢,匆匆地跑了出去…………
  御书房中,莫小川满身雨水地跪在了莫智渊的面前,莫智渊的脸色阴沉着,抬起眼皮,轻轻地瞅了莫小川一眼,道:“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是想让朕心生同情,饶过你的部下吗?”
  “臣不敢!”
  莫小川行礼道。
  “不敢?”
  莫智渊淡淡地说了一句,突然抬高了声音,道:“最好想都不要想,朕不是太后,你的苦肉计对朕没有用。”
  莫智渊的面上浮现出了怒容,道:“这便是你一手带出来的将军?”
  说着,将花旗冲的奏折直接摔在了莫小川的面前,道:“你看看,他都做了些什么好事?你指望朕饶了他?朕告诉你,这件事也有你的责任,人是你推荐的,又是你一手带起来的。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难道说,没有你的责任?”
  “臣有罪。”
  莫小川低声说道。
  “知道便好。”
  莫智渊冷着脸,道:“这件事,朕决不轻饶,念你刚刚完婚,朕不现在不想追究你的责任。但是,求情之事,便莫要再提……”
  “臣明白!”
  莫小川道。
  “明白还不出去?”
  莫智渊冷着脸,轻喝了一声。
  “正因为臣明白,所以,臣今日来不是替司徒雄求情的。”
  莫小川猛地抬起了头,道:“臣以为,现在党务之急,不是追究责任,而是如何扭转战局。一旦梅世昌突破两座大营的防守,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个朕自然知晓。”
  莫智渊说罢,突然话锋一转,道:“你如此说,可是你有办法?”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道:“臣不才,肯定陛下允许,让臣前往。若是不能扭转战局,臣甘愿领罪!”
  莫智渊的面色微微一变,眉头紧蹙了起来,道:“你有把握?”
  “臣没把握。”
  莫小川沉声,道:“不过,臣会尽力而为。如若无法挽回败局,臣甘愿奉上人头。”
  莫智渊听到莫小川此言,面色来回变幻,不知心中在思索什么,过了良久,他大手一摆,道:“准了。不过,此次事急,困难重重,朕给你派两个帮手。明日你便知晓,退下吧!”
  “是!”
  莫小川行礼退出了御书房。
  回来的路上,大雨滂沱,从他的面上浇落,将他与坐下的小黑马全部冲刷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