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我其实知道他是谁 第146节
作者:一江听月      更新:2024-10-07 06:04      字数:3959
  说话间,鹿雁到了鸡山,看到荆北正撸起袖子,甩着身后九条大尾巴正在喂鸡。
  他生得好看,气质乍一看十分清雅,所以,即便做着这样好像粗鲁的事情,也显得十分文雅。
  银戮就双手揣兜,在旁边看着吹风,很是闲适。
  荆北听到身后动静,脑袋上两只白狐耳朵抖了抖,立刻收了起来,尾巴也收了起来,扭头看向鹿雁,笑着喊:“婶娘。”
  他可是牢记着,在鹿雁面前不能露出大尾巴和耳朵,楼叔会不高兴。
  鹿雁却十分喜欢荆北的大尾巴,见他收起来,就十分可惜,但她想想她有更漂亮的厌西楼的大尾巴,立刻就不可惜了,抬头看向银戮,“前辈找我是不是谈外面修仙界魔种的事情?”
  银戮点点头,那张骷髅脸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叹了口气,负手于后,银袍被风吹的翻飞,依旧是那一副高深莫测的高人模样:“外面现在很乱,各地有几处聚灵阵,魔种肆虐,无定九幽之下的魔物也横行乱蹿,你是怎么想的?”
  鹿雁老实巴交地说:“什么都没想。”
  银戮:“……”
  他忍不住偏头看鹿雁。
  却见这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的小姑娘低着头看着荆北养的鸡,专注在眼前,好像真的没多想。
  银戮忍不住道:“你与我体质相同,你……”
  “前辈以前应该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吧?后来前辈是怎么解决的?”鹿雁忽然抬头看银戮。
  她是真的好奇,乌溜溜的大眼里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疑惑。
  银戮愣了一下,他的记忆在看到西南城鹿雁抬手“吃”魔种的时候,就全部恢复了,曾经几千年前,确实也有过魔种和聚灵阵出现。
  他耗费了所有精力,站短聚灵阵,消灭魔种,可当年他把自己累垮了,一个不小心,便有入魔的征兆。
  以他的体质入魔,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在一切事毕,给自己安排了一处地下墓穴,亲自封锁了自己 ,并散去了大部分灵力,任由自己寿数殆尽,魔心消亡,只剩下神魂和一具枯骨。
  银戮说不出什么话,骷髅特有的两只黑漆漆的黑洞看向前方不知名的方向。
  鹿雁也不知道银戮前辈曾经发生了什么,但现在魔种卷土重来,那肯定他以前做的事并不能完全解决这个隐患。
  加上富贵说的话,鹿雁心里清楚得不能更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了。
  她抬手,拍了拍银戮的肩膀,道:“不要紧的,还有我呢!”
  银戮忍不住转头看比自己的骷髅还挨上一个头的鹿雁,看着这小姑娘纯良精致的小脸,却是想起了她对付魔种的利落的动作。
  他们的体质对付起魔种却是轻而易举,就想老母鸡啄青虫似的,但量要是太多的话,还是会吃力的。
  银戮想了想,自己的经验也没什么用,他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豁朗又清澈好听,显然,他是想明白了。
  他点点,用骨头手摸了摸鹿雁的头发,道:“对啊,还有你呢。”
  鹿雁便也笑了,转头继续看向荆北喂鸡的身影。
  她想着阿娘他们都说要厌西楼补一补,她就忍不住想起了曾经厌西楼给自己熬的那一锅鸡汤,他说,最补的就是老母鸡汤了,那她也给他挑一只鸡熬鸡汤。
  不知道她这个神种发芽后会怎么样,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发芽,万一和银戮前辈一样呢,所以,趁着现在的时光,她要对恩人更好一些,让他更高兴一些。
  鹿雁朝着荆北小跑着过去,喊道:“荆北!”
  正在喂鸡的荆北疑惑地转头看她。
  鹿雁低头扫了一眼围绕在荆北身边的鸡看了一圈,说实话,她连公鸡和母鸡都分辨不出来,她十分虚心地问道:“怎么样的是老母鸡啊?怎么样的老母鸡最好?算了,你可以给我挑一只最肥最好最补的老母鸡吗?”
  荆北以为鹿雁是想喝老母鸡汤了,脸上露出清浅好看的笑容,他朝着旁边扫了一眼,抬起手朝着旁边一只鸡指去。
  他的手臂白皙精壮,指向那只鸡的动作是那样坚定。
  鹿雁一眼就看到了地上一只其貌不扬的鸡,说实话,这里好些鸡都很漂亮,但她没想到最补的老母鸡往往是这么一只平平无奇的鸡。
  她想弯腰捉鸡,荆北已经很体贴地揪起老母鸡的翅膀,说道:“我帮婶娘杀鸡。”
  鹿雁点点头,又想起厌西楼熬的那一锅墨绿墨绿的鸡汤,很是虚心地又问道:“荆北你也会熬鸡汤的吧?是不是最好的鸡汤都是墨绿色的?加了许多灵草呀?”
  荆北听到墨绿色的鸡汤时,眼底露出迷惑来,他研究做鸡的一百种方法这么多年了,也没听说过鸡汤是墨绿色的。
  终究是他见识少了,仔细想想的话,若是加许多灵草的话,或许真的能熬出墨绿色的鸡汤来。
  他慎重地说道:“我没熬过墨绿色的鸡汤,但是若是加一些颜色重的不经过特殊处理的灵草的话,或许有可能熬出来这样的鸡汤。”
  鹿雁听了,沉默半刻,又问:“那正常用处理过的灵草熬鸡汤的话,鸡汤是什么颜色?”
  荆北对这个就自信了,浅笑着说:“微微泛黄的清汤。”
  鹿雁没喝过,眼神看向荆北时,充满了“求指教”三个大字。
  荆北不好意思地说:“我去帮婶娘杀鸡,一会儿婶娘跟着我一起做?”
  他猜测婶娘是给楼叔做的。
  鹿雁连忙嗯嗯点头,加了一句:“要加很多很多大补的灵草!”
  荆北想了想,说:“那我一会儿去采一些新鲜的灵草灵菇,北狼窟的山上灵气浓郁,灵菇都长得特别好。”
  鹿雁本来想说厌西楼给她喝的鸡汤里好像还有些奇怪的东西,但是她现在完全明白了,好喝的鸡汤,或许不用那些东西也是可以的。
  她决定相信做鸡大师荆北的经验,她用力点头:“好,到时我和你一起去采!”
  银戮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荆北一手捉了一只鸡,带着鹿雁去杀鸡,又忍不住笑了一下,他吹着这北狼窟充满灵气的风,觉得舒服极了。
  自从妖族进来后,北狼窟就更热闹了,各山头都有妖族安家造房子,令人忍不住觉得安宁。
  鹿雁看着荆北利落杀鸡,再是跟着他将鸡在紫砂锅里炖上,叫了两只小妖怪看着,随后又去房间里看了一眼厌西楼。
  他还睡得很沉。
  鹿雁就很放心地背着箩筐跟着荆北去采蘑菇了,路上好几次爬过险峻山路时,荆北就会变成白色九尾大狐,驮着鹿雁跳过去,毕竟那样的地方,御剑也不好飞的。
  鹿雁很克制的,绝对不多摸一下别的狐狸,至多看两眼。
  大概一个半时辰的时间,荆北带着鹿雁采了许多蘑菇,据说都是大补的,她心满意足地又跟着荆北回去。
  这个时间,厨房里的老母鸡也炖得差不多了,一走进去便能闻到无比鲜香的味道。
  光是闻着,鹿雁就觉得会很好吃,她高兴地转头看荆北:“接下来洗干净灵菇放进去?”
  荆北点头,笑得腼腆:“婶娘好聪明。”
  鹿雁跟着荆北去打了泉水,一点点洗干净灵菇,她选的都是最补最补的,然后放进鸡汤里,迫不及待问:“还要炖多久?”
  荆北道:“再半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鹿雁点头,看了一眼鸡汤,又去屋里看了一眼厌西楼。
  厌西楼依旧睡得很熟,躺在床上没有醒来的迹象,她便重新回到厨房,兴致勃勃等着鸡汤熬好。
  等鸡汤熬好的间隙,鹿烬和鹿归过来看了一眼,酸溜溜的,兰霜和黎素素也跑过来,黎素素做了一番点评。
  后来风月和花盆也凑过来看,叫嚷着也要去捉鸡熬汤,等他们叫嚷的时候,清虚剑宗的龙渊早就带着叶九安与银霜捉鸡回来了,叶长老和智长老则忙着去采蘑菇了。
  厨房里人来人往,等鸡汤炖好后,鹿雁小心端着,在爹和哥哥酸溜溜的目光里,高高兴兴去了屋里。
  推开门,她发现厌西楼还在睡着。
  如今天都要黑了!
  鹿雁想到是自己让他如此虚弱的,她就是话本里采阴补阳的妖精,就更加心虚了,虽然她也不懂,明明妖精是厌西楼,怎么最后倒下的是他。
  她坐在床边,小声喊道:“恩人?醒醒?恩人?”
  厌西楼睫毛颤了一下,有一点点反应。
  鹿雁声音便更大了一些:“恩人,醒醒!”
  说着话,她还伸手戳了戳厌西楼的脸。
  厌西楼忽然就睁开了眼睛,同时也一下子捉住了鹿雁的手指,眼睛里还有些没睡醒的惺忪,茫然地朝着鹿雁看过去。
  鹿雁立刻高兴地说:“恩人你醒啦,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觉……怎么样?
  厌西楼看着鹿雁,意识一点一点回拢,他想起来了,想起来自己疼晕过去了。
  此时此刻,鹿雁的脸在眼里也越来越清晰,厌西楼呼吸一窒,热血上头,脸一下红了,抱过被子就转过了身背对着她,将脸埋进了被子里。
  “恩人……”
  “小器灵你别过来!你让我缓缓!”
  厌西楼有点恼羞成怒。
  鹿雁不懂他这会儿忽然闹小情绪是为什么,虽然茫然,但是很贴心地说:“阿娘说恩人身子虚,需要补一补,所以我给恩人熬了老母鸡汤。”
  厌西楼听到前半句话,身体都挺直了,一下又从床上坐直了,漂亮的眼睛瞪着鹿雁,十分气恼,声音都拔高了好几分:“谁说我虚?!”
  他如今是堂堂九尾天狐,无敌巨强,怎么会虚?!
  鹿雁老实巴交的:“我娘说你虚,噢,还有,圣医谷上下医修都是这么说的。”
  她语气诚恳,说着话还上前握住了厌西楼的手,怜惜地安慰他,堪称体贴典范:“恩人,不要紧的,虚的话,我们就补一补呀!我绝对不会嫌弃恩人的!”
  厌西楼涨红了脸,被鹿雁这话给气到了,又说不出别的话来,羞恼至极,无比自信的神态都染上了阴霾了,憋了半天,他握紧了拳头,用无比认真严肃的眼神看着鹿雁,道:“小器灵,我不虚。”
  鹿雁点头:“好好好,你不虚。”
  这点头多少有一点点敷衍,她转身去端了老母鸡汤过来,说道:“那恩人喝汤,这是我今天特地给恩人熬的老母鸡汤,特别补的!”
  厌西楼:“……”
  厌西楼一点不想喝,好像喝了就承认自己虚一样,可是不喝的话,那可是小器灵亲手熬的哎!
  十八岁的自己都没喝过的!
  厌西楼抿了抿唇,直接整锅端了过来,放在自己腿上,然后用极其认真严肃的语气着重强调了一遍:“小器灵,我不是因为虚才喝的,只是因为这是你特地给我熬的,我才喝的。”
  鹿雁嗯嗯点头,眼睛亮亮地看他:“恩人快尝尝!”
  厌西楼见她的反应,心里还是郁闷了一下,心想,下次一定要找补回来!
  然后他拿起大汤勺,舀了一勺汤。
  只是,还没喝汤,他忽然眉头一皱,鼻子也动了动,忽然抬头盯鹿雁。
  他的眼神里充满控诉。
  鹿雁被他盯得茫然。
  厌西楼握紧了手里的大汤勺,清亮的声音都带着几分无法严明的幽怨和深深的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