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回福运后我赢麻了 第85节
作者:纳兰十七      更新:2025-01-07 16:56      字数:3314
  而以书院第一人之名,长卿写下的这篇祭文是一定会传出去的。
  只要是看过、读过的人,都会被直击心魄,不会忘记。
  但是,风珉深吸一口气,这不会是帝王、朝堂所愿意见到的。
  好友为平这不公,准备付出的比他所想的要多。
  谢长卿落了款,放下笔的时候,马车正好停在了城门外。
  祭文写成,谢长卿没有让余娘看,他只是抬头,向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好友笑了一下,对风珉说道:“我总该做点什么。”
  城门外,守卫一见到忠勇侯府的马车,立刻迎上前来。
  听到外面的声音,余娘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风珉以眼神安抚她,然后抬手掀开了马车帘子,露出了自己这张通行无阻的脸。
  “小侯爷!”
  上前来检查的守卫看到他,立刻行礼。
  风珉把自己的令牌抛给了他,等他手忙脚乱地接住,又随意地抬手指了指后面那辆装满被捆成粽子,又堵住了嘴的禁军的马车:“后面那辆马车也是我的,装了一车的牲口,要检查吗?”
  “小侯爷的东西,自是不必。”
  守卫军笑着,两只手把他的令牌递了回来,然后示意身后的手下放行。
  马车从他们面前经过,听见里面传来“唔唔”的闷喊,城门的守卫也是眼观鼻,鼻观心。
  小侯爷说里面是牲口就是牲口,没人会去找他的不自在。
  见这样顺利就入了京城,无人搜查,余娘松了一口气,心中更是攀升起了希望。
  京城很热闹,江南的大案从传到皇宫再传出来,已经过了几日,京中文人士子在酒楼茶肆谈的事情又多了一项。
  付大人遭到劫杀的事还犹在昨日,众人的神经很敏感。
  朝中也争执了几日,江南的大案究竟要如何处理。
  漕帮毕竟是在先帝的主持与特批下组建的,地位特殊,这几十年来在运河上发挥的作用也很强,该怎么处理,由谁去处理,都是问题。
  在马车路过一间热闹茶肆的时候,谢长卿让车停一停,带着写好的祭文下了车,朝着里面一群正在争论不休的文人士子走了过去。
  其中几个书院学子正跟人吵得面红耳赤,一见他来,都停下了。
  “长卿?”
  马车里,余娘握着状纸,有些紧张,却不敢掀开窗帘去看:“谢公子去做什么?”
  风珉低声道:“去做一些他想为你们做的事。”
  第61章 第二更
  从回到京城开始,忠勇侯府的马车一共去了三个地方。
  第一处是茶肆,谢长卿短暂的下车停留,与同窗说了几句,放下那篇祭文就离开。
  紧接着,马车又去了北军校场。
  风珉留下了一车的牲口,还留了个护卫老四负责给自己的爹解释。
  然后,马车停在了付家门口。
  尽管付鼎臣从庶吉士授官,一路官至枢密使,成了相外之相,但他在京中的宅邸,依然是当年回京任职时买下的那一套,并不气派的大门甚至比不上某些京官家的后门。
  ——初次登门的人很难想象,这里住着一位一品大员。
  风珉跟谢长卿到来的时候,才刚到未时末。
  付鼎臣还在枢密院未归,是付夫人接待的他们。
  因新入主枢密院,有许多事务要梳理,付大人从未按时回家,故而得知他们登门是有要紧之事,付夫人立刻派了家中小厮去请老爷回来。
  “小侯爷有要事登门?”
  枢密院,穿着绣有仙鹤的绯红官袍的付鼎臣听了小厮的话,沉吟了片刻便起了身,“走。”
  枢密使大人难得按时归家,这在枢密院简直是奇景。
  往来的书吏看到那清矍的身影离去,都愣了一下。
  枢密院离付家并不算太远,乘马车很快就到了。
  回到家中,付鼎臣一进门就见到了先前说过要去城外的庄子上陪祖母消暑的风珉,还有他身旁穿着书院白衣,有着书院第一之称的谢长卿。
  两人同时起身。
  原本在同余娘说话的付夫人也抬头,起了身,笑着道:“老爷回来了。”
  余娘整个人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眼中映出这位名闻天下的付大人,看到他身上的绯红官袍,看到他清矍的面孔,只感到终于见到了曙光。
  在风珉跟谢长卿同他见礼之后,余娘也用颤抖的声音说了一声:“民女见过付大人……”
  付鼎臣一看到她,就猜到风珉与谢长卿今日联袂登门,所说的要事定然跟这个年轻的姑娘有关。
  他于是对妻子道:“我们去书房谈,让人奉茶吧。”
  付夫人应了。
  付鼎臣便连官袍都未换,就引了风珉等三人去了自己的书房。
  一进书房,门一关,余娘就扑通一声在他面前跪下了。
  “付大人……”
  她浑身颤抖,用双手呈上了谢长卿为她写好的状书,还有从江南带出的罪证、信物。
  在看到那枚锦囊时,付鼎臣瞳孔微微收缩,立刻看向了风珉。
  见风珉点头,付鼎臣便明白,这就是他特意回城,把人送到自己面前的关键。
  他没有迟疑,伸手从余娘手中拿起了这些东西。
  余娘心头顿时一松,放下双手,就开始语不成调地诉说起了一切。
  她从自己的姓名、籍贯说起,讲到自己怎么被掳去州府,又怎么被辗转送进红袖招。
  在那里,她们经受了何等的黑暗跟非人待遇,终于到了州府动乱那一夜,红袖招的女子彻底爆发。
  她被锁在房中,没有看到名为“饕餮”跟“睚眦”的两人。
  她不知他们是如何帮助红袖招的女子杀死了那些恶鬼。
  但她知道,颜清她们这些年是如何忍辱负重,收集来了这些罪状,又如何与三义帮的残部里应外合,救出了那些的无辜少女。
  说起那些不堪回首的黑暗,余娘难以平静,不免颠三倒四,然而出自谢长卿之手的状书,却将一切都写得明明白白,十分清楚。
  白纸黑字所列的条条罪状,触目惊心。
  加上她这个活着的经历者,说出来更是冲击人心。
  付鼎臣为官多年,见过多少黑暗,多少不平,可是当纸上的一切伴随余娘的声音,化作无数画面扑来,看到这些无辜的女子,无辜漕帮民众所经历的惨事,看到运河之上无边的黑暗,他捏着状书的手都用力得青筋暴起,愤怒到难以自制。
  “……大人明察,那些枉死的三义帮不是乱党,我们这些女子更没有罪过!
  “他们是冤枉的……我们是冤枉的!”
  “有人说……只要带着这锦囊来,大人就会为我们彻查真相,为我们沉冤昭雪……
  “说这话的人已经死了,他们都死了……只剩我活着!我愿意作证,大人,我愿意做活着的人证!我可以跟那些人对峙!我认得出他们的脸!”
  她将自己想要隐藏的过去全部揭开,全部展露在旁人面前,为的就是给死去的人讨一个公道,还有那些拼了命也要捅破黑暗的人,实现他们的愿望。
  她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哽咽着开始用力地磕头。
  “求大人做主!求大人为我们做主!”
  ……
  北军校场,忠勇侯看着被堵住了嘴捆成粽子扔下来的江南鹰犬,看到他们对上自己时,脸上那明显慌乱了一瞬的神色,沉默着一言不发。
  茶肆里,那篇出自谢长卿之手的祭文,带着江南之乱的真相在文人士子当中传开,不管是里面震撼人心的绝句也好,还是揭露的无边黑暗也好,都在迅速发酵。
  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死了,整个江南都在封控之下,只有一个柔弱女子接过重担,在追杀下独自前来京城。
  这些底层的普通人,用他们的性命与不屈捅破了黑暗,将真相带到了他们面前。
  祭文中的余娘,她的柔弱与坚韧,对比是如此的强烈!
  这就好像在文人士子跟许多的普通百姓心中点燃了一把火——
  如果他们不为江南的这些无辜女子、漕帮的无辜民众发声,那当黑暗笼罩在他们头上的时候,又有谁来为他们发声?
  ……
  付家的宅邸里,书房的门打开了。
  付鼎臣与两个年轻人待在书房中,却没有人说话,都在沉重地等待。
  余娘愿意成为人证,愿意接受检查,佐证她所说的一切话。
  付鼎臣便从三法司调来了一位女官,给她进行检查。
  翻开她的疮疤,只为佐证她的话,这令人不忍,可却是必须的。
  付鼎臣所能尽最大的仁慈,不过是为她找一位女官。
  等了许久,院中的另一扇房门终于被打开,从三法司调来的中年女官出来了。
  她关上了门,拿着记录检查结果的文书,朝书房走来。
  能在三法司成为女官,她的能力无须质疑。
  只是平日她多数检查记录的是尸体,今日却是要检查一个活生生的年轻女子。
  她的面孔本来是平静的,带着三法司官员特有的整肃,可是现在,她的眼中却有着压抑的怒火。
  在这个活着的姑娘身上看到的伤,胜过了她经手的许多死者。
  看到她的表情时,付鼎臣就已经明白了结果,却还是要问:“如何?”
  中年女官咬着牙,尽量平静地道:“她没有说谎,她……受过长时间非人的对待,落过胎,还被下过各种各样的药。她……活不长了。”
  最后一句话消失在空气中,所有人都感到一阵难言的愤怒。